科技公司一直在鼓吹要將人類從辦公室中解放出來，并且要令我們無縫虛擬地連接起來，這樣我們隨時隨地都能工作。

但我們需要注意的不僅只是他們的言辭，還有他們的行為。從美國的硅谷到英國倫敦的小硅谷，科技公司都愿意支付高昂的價格來在換取特定地圖上的一個物理辦公室。在倫敦的小硅谷中，平均每平方千米就坐落有3228家科技公司。

初創(chuàng)公司W(wǎng)ollit的創(chuàng)始人利亞德·沙巴布（Liad Shababo）一直在思考這個悖論。即便從上班路途并不方便，但他可能很快就會在小硅谷里面租一個辦公室。

他認為這樣做合適的原因有幾個。首先，對于一家科技公司，或者任何公司，只有當各位創(chuàng)始人都身處在同一個物理空間中時事情才好處理，“從第一天起就站在同一條戰(zhàn)壕上”。

投資者也明白這一點。沙巴布說：“如果你告訴一名投資者說‘我正在為一家新的初創(chuàng)公司募集資金，而我的團隊分散各處。一位開發(fā)者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另一名設計師則身處韓國?！撬麄兙蜁J為這很糟糕。他們希望看到一支凝聚在一起的團隊，并有著共同的愿景?！?/p>

沙巴布指出，第二點是如果你希望找到合適的人才，你需要到他們身邊，而他們所處的地方正是倫敦的小硅谷。他補充說：“所有的員工在換工作后都無需改變生活習慣。我可以直接走進市場營銷公司的辦公室中，無需在路上花費半天時間。在下班后，我可以和他們?nèi)ズ缺瓥|西，或者我可以參加商務社交活動?！?/p>

他所描述的是企業(yè)集群的經(jīng)濟效益。經(jīng)濟學家經(jīng)過長時間的觀察得出一個結(jié)論，當企業(yè)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其生產(chǎn)效率會更高。他們會相互合作，相互競爭，相互交流，員工之間會互相跳槽。倫敦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個英國首都的生產(chǎn)效率比英國平均水平高出32%，倫敦的工人比其他地方工人的產(chǎn)出更多。

這可以導致一個良性循環(huán)。因為最好的企業(yè)和最好的工作都在倫敦，所以即便在30歲的時候仍有可能租住在狹窄的公寓中，最具雄心的年輕人都會考慮搬到這里。倫敦的工資水平或許會高出32%，但生活成本同樣要高出60%。但這也未能嚇到年輕人，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每年將近四分之一的畢業(yè)生都選擇在倫敦打拼。

問題是，雖然科技的進步使得遠程辦公成為可能，但集群效應的力量似乎并沒有因此而減弱。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的經(jīng)濟學教授喬納森·波特斯（Jonathan Portes）回憶道，小時候大人們常說光纖電纜將會“摧毀城市”，而科幻作品刻畫的未來是我們可以隨時隨地進行辦公。

許多企業(yè)允許人們在家辦公，把部分工作外包至海外，或者在主要城市設置衛(wèi)星辦公室。但大部分高管（即便是熱衷于“敏捷辦公”的高管）都在私下表示，這種工作方式或許不適合他們“最核心”的員工。

研究表明，如果你想升職，“被動的面對面時間”對老板來說仍然非常重要。金伯利·艾爾斯巴克（Kimberly Elsbach）和丹尼爾·凱布爾（Daniel Cable）的研究表明，即便工作同樣認真賣力，遠程辦公的員工通常在績效評估中得分較低，工資上漲幅度較小，升職機會也較少。這通常跟經(jīng)理的無意識決定有關。他們一般會把員工的物理存在與“奉獻”和“可靠性”等特質(zhì)聯(lián)系在一起，不管其是否在認真工作。

部分科技公司的高管認為，當前的技術尚未成熟。郵件、電話、視頻通話并不是真正的無縫。他們表示，我們需要等待虛擬現(xiàn)實的來臨，這項技術有可能真的會把我們從辦公室中解放出來。

波特斯教授并不贊同這個觀點，他說：“我相信虛擬現(xiàn)實將會到來，而這會使得某些事情更加輕松。但我們已經(jīng)有了非常多的技術創(chuàng)新，但這些創(chuàng)新并沒有減弱地理集群的相對價值。如果事情的發(fā)展恰恰相反，我不會相信我們可以完全理解具體的原因，但我不認為更多的創(chuàng)新可以改變這一點。”